2006年年底,我在某某省某某市举办全人心理学·心灵成长工作坊。
那个时候,我已经用“通心”的方法开始做个案。通心理论新颖,现场做个案效果明显,甚至时有令学员震撼之处。
有一位学员是兼职二级心理咨询师,来自某某省女子监狱,是专职做宣传工作的。她应该是从工作坊看到了我有一定的水平,于是邀请我去监狱做某某功服刑人员的工作。她说:监狱里某某功服刑人员正在闹事,喊口号,绝食,问我有没有办法?
关于某某功修炼者,我以前很少接触过。第一次知道“FLG”,是从一位出租车司机那里。由于那天我是打车回北京市社会科学院,他问我是不是在里面工作。我回答说“是”。他说话比较牛气,话中多少带刺:你们研究的那些东西有什么用?你知道某某功吗?它才是对社会真正有用的、是根本的。后来,又有一位在大学教书的朋友,向我推荐某某某的关于功法的经典著作《转某某》,说此书很厉害、很深。这位朋友有相当思维水平,我向来敬重,于是就比较认真地看了看,多少有一些感觉。
我向来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心。监狱从来没有去过,也充满了好奇。
但是,现在这工作非常具有挑战性。我可是从来没有在监狱里做过个案,更谈不上在监狱里对某某功服刑人员做个案,
尽管我从1985年起,我就开始在北京市社会科学院尝试做心理咨询工作,但我一直是处于探索状态,没有形成自己的特色。2003年,经过多年的摸爬滚打,我已经逐步形成关于的通心的理论、方法和技术,开始有自信面对全社会举办心灵成长工作坊。2006年,我开始举办“心理健康万里行”活动,大量地举办工作坊、讲座、沙龙,并且在这些活动中做个案。这些活动,大多数都是公益的,没有报酬。我在工作坊上做个案用一个不太谦虚的词来说,就是颇有点“厚积薄发”的意味。面对各种各样的当事人,一个又一个成功的案例,使我的自信多少又有上升,越来越开始有了“大自信”。
在此之前,我已经在佛教寺院里举办过工作坊。对于宗教信仰者的状态有一定了解。
“去吧!”——我并不犹豫地答应了,就当我的“心理健康万里行”走进了监狱。
进了监狱,体验到了对自由的限制是什么意思。处处不自由,处处都需要有人盯住。更奇妙的是,我去上卫生间,也得有一位狱警陪伴。到了卫生间后,她就等候在外面。
与监狱干部的沟通,相当通畅,她们同意以工作坊的形式开展工作。由于她们也多少知道一些心理学,尽量在监狱的条件下,满足一些工作坊所需要的设备,例如音响之类。
工作坊的第一天。在狱警的陪同下,我准时到达教室。那里已经有三十多某某功服刑人员在等候。她们整齐地排着队,一个个面色严峻,颇有点“拭目以待”的架势。
教室的四个角,各有一名狱警。在教室的外面,还有一些执勤的。
这种环境和气氛可与平时我举办的工作坊大不相同了。
“大家好!”我慢条斯理地说话了。“我来自北京市社会科学院,是专门从事应用心理学研究的。今天来和大家一起分享关于心理健康的知识。不知道大家有什么想法、要求,如果有任何想法、要求,都可以提出来讨论。”
看看穿着囚犯服装的她们,年龄多在30——50岁之间。她们的脸上仍然毫无表情。一阵多少令人尴尬的沉默。
我又说了一遍。同时一个、一个地打量着她们。如果再没有人说话,我就准备选择抽问了,总得打破沉默。
忽然,一位服刑人员开口了:“我们不听!”语气强硬、很冲。空气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但终于可以交流起来了。
“那你想做什么呢?”我看着她,慢条斯理地问。她用的是代词是“我们”。我用的是单人称“你”。
“我们要喊口号!”她用愤怒的眼神看着我。
“那你喊吧。”我片刻犹豫后,果断地说。
“某某大法好!”——带有点爆发力的高亢的声音使我心里“咯噔一下”,随即我就调整过来,并且心中有数。
“再大点声!”
我旁边的狱警走上前来,似乎要对我说什么。我知道她有什么担心,主动对她说:“没有关系。我负责。”
“某某大法好!”更大的音量。有三、四为服刑人员加入了进来。
“再大点声!”我加大了音量。
“某某大法好!”共有七、八位服刑人员在喊了。我听见门外有脚步声,应该是有法警集中过来了。
“再大点声!”“加油!”我尽量大声地吼出来、鼓动。他们继续喊着,但音量并没有增加。我心中有数,已经强弩之末,很快就会有变化。
果然。
没有再多的服刑人员加入,但喊口号的服刑人员中却有一位“哇!”的一声哭了。
这哭声有感染性。一见有人哭,喊口号地都停了下来。还有几位也开始流眼泪。
“机会来了。”我心里想。
我让她们继续哭。默默地等待、观察、体会着。逐渐,原来哭得最厉害的那位,平静了下来……
我走上前去,问:
“请问,刚才哭的时候,想到谁了?”
“想到我妈了。”她回答。
我顺势而为地进行了处理。
……
大概三十分钟以后,她的脸上变得松弛了,变得柔和了……
大家都看到了她的变化……
第二天,监狱就没有喊口号了。我继续上课,为大家处理问题。处理问题,我都尽量深入到原生家庭。
……
之后,我听到一些关于我在工作坊上表现的评价,有人说我当时的状态“气贯长虹”。
我一连在监狱里工作了十天。十天下来,整个情况发生了极大变化。
其变化主要表现在:
1、FLG服刑人员中除一人C女士由于十分复杂的原因情况波动外,其他服刑人员全部停止了喊口号、绝食等活动。但就是这位C女士,其态度也发生了一定变化。这在她写给我的信中可以明显看出:
许教授:您好!今天上午,我感受到您是一位真正的学者,因为您注重自己研究成果的实效,而不是急功近利。这种务实求真的精神,让我有了与您交流的信心。同时,感谢您对我的关照。一个在人类社会有了相当地位和成就的学者,仍能虚怀若谷,真不简单!而我在参加活动中,也感受到我们之间并不矛盾。在此,我从切身的心路历程谈对许教授“通心”理论的看法。我和许多人一样,对人生有许多思考,也希望在人间有“大自在”,去掉所有负面的、消极的情绪,始终有一个达观的、平和的心态面对人世的一切变故和挫折,即心中始终可以“海阔天空”。我曾经看过卡耐基的著作,他主要是激励,对事物的发展,人际关系,自身心态等方面,用积极态度对待困境,逆境。当时看书时颇受鼓舞,但发现在现实的错综关系,碰撞中保持这一心态很难,做到很难。书上说了很多,很好听,只是一种美好的向往,都是表面的,可以解决一时一事,却不能长久,没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既治标不治本。于是我还是原来的我,依然在情绪中,在名利中羁绊、困扰。在修大法后,我亲身感受到,当真的渐渐将世间的明、利、七情六欲看轻看淡,最后能完全放下后,在复杂的社会关系,尖锐的利益冲突中,自然而然能保持一种平和、豁达的心态,而且是一种自然状态,不是刻意而为。……
与此类似的是“通心”。“通心”很好,但能否“通心”的前提是,自己的思想很清静,即内心放空。现在我们处在轻松的气氛中。但在现实生活中,每日繁忙的生活,工作节奏,生存的压力下,在身心疲惫时,面对突如其来的矛盾,特别是牵扯到自身大的利益的情况下,正是积蓄“通心”的情况下,我们能否保持平和,清静的心态,不被困境、私欲,情绪甚至观念所带动的真正的“通心”,是很难的。若刻意地做,也是做不到的。然而,如果把名、利、情看清看淡,最后能完全放得下,不被其带动,再抱着向善,为别人着想的心,便能用清静的心很自然地站在对方的角度,感受他人的内心。但对名、利、情的看淡,不被带动,实际就是一个修炼过程。修炼到这一步,心性达到这一步,自然可以随时通心。……对许教授的学说,我持尊重态度,因为它凝聚了许教授的思考与心血;对人类社会的在苦海中寻找自我解脱的人们具有积极的意义。尤其是现在的社会,各种社会问题,更需要心理健康的疏导。……
C女士在信中仍然显示了对于某某功的执着,但她对心理学以及通心的看法,已经发生了一定改变。原来她是除了修炼某某功外,什么都不看在眼里的,对心理学更是有偏见。
2、凡在工作坊中做个案的服刑人员,其情绪状态,以及对待某某功的态度大多都发生了根本的变化。对于做个案的效果,有的服刑人员感慨:“怎么才十天功夫,比我修炼这么多年还舒服?”有数位服刑人员在分享时甚至表达了这样的对待某某功的新的感觉:“不在一棵树上吊死。”“条条大路通罗马。”
之所以能够如此,一位服刑人员X女士的分享具有代表意义:“以前对于这些负面情绪,我总是回避它、掩盖它,不敢正视它。表面上好像若无其事,其实早已把它压在心底,尘封已久了。它像毒蛇一样吞噬着我健康的心灵。它像坚硬的壳,封闭了我自己,更像一堵无形的墙,隔断了我与外界沟通的路。我自己都能感受到像是戴了假面具,找不到真实的自我。”(引自该X女士的书面心得)
X女士正是上述在工作坊上第一个哭的人。我为她处理了她与母亲的心结。人的原生家庭的心理情结一旦得到处理、解决,常常可能使整个人的人格发生动荡,进而开始重新的建构。心灵的成长是令人愉悦的。正如她自己说“解开心灵的枷锁,人生的通路才能畅通无阻。”X女士的分享,体现了她能量更加畅通后的状态。
另外一位服刑人员D女士分享说:“我在听了教授的讲课之后,感受比较深的一点是:‘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条条大路通罗马’。以前的‘门户之见’本身就是自我封闭,是很大的障碍,不是宇宙的精神。我本人在教授的心理学讲课中受益匪浅,甚至可能成为我心灵成长过程中的重大转折点……”(引自D女士的书面心得)
D女士对我讲课的内容理解很好。她原来认为“某某大法”是最高的,其它都是小法小道,甚至是小儿科,不值一提。现在感到“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条条大路通罗马”,这标志她关于某某功的信仰开始有了真正的动摇。这种情况,不光是她,其他一些某某功服刑人员也出现。她说:“宗教往往成为逃避心灵成长的防御机制。从我们自身的经历来看,的确是这样的,在我们追求更高境界的过程中,隔离、转移,封闭了早年的心理问题。”显示了该服刑人员在做个案后的对心理问题的深刻的认识。“逃避心灵成长的防御机制”正是一些某某功服刑人员修炼某某功出问题的实质。“如果不能解决基本的心理问题,所追求的灵性健康就是建立在虚幻之上,是空中楼阁,经不起实践的检验”,我们到监狱举办的工作坊,正是从根本上来解放他们的心理能量。
3、服刑人员与监狱狱警的关系有明显的改善。
4、服刑人员之间的关系,尤其是“转化者”和“尚未转化者”之间的关系有明显改善。
……
我回到北京,大概半个月之后,我忽然接到主管副院长一个电话,请我去他的办公室。原来是院长请他转一信给我。某某省女子监狱来信了。该信是以单位的名义,写给北京市社会科学院院长的。
尊敬的北京社科院领导:
您好!
得悉贵院举办了许金声教授“心灵成长万里行”活动,某某省女子监狱作为本次活动的参与者和受益者,感于贵院济世救人的仁心义举,再此谨向贵院及许教授致以深深的敬意和衷心的感谢!
众所周知,古今同理,改变人的思想比起改造物质世界更为艰难而意义深远。许金声教授博览群书,融会贯通,独辟蹊径,自成一家开创再塑灵魂、重整思想的“全人心理学”,真是可喜可贺。许教授的“通心”之法可谓别开生面、曲径通幽。许教授以他广闻博识的文化底蕴,深刻敏锐的洞察力,灵活多样的因材施教,循循善诱的心理疏导,心灵相通的拳拳大爱使我狱服刑人员的心灵得以净化和升华。
许教授的讲课咳唾成珠,时时闪耀出智慧的光辉,很多真知灼见都是毫无保留地倾心相授。在他身上,看不到门户之见,看不到恃才放旷,有的是虚怀若谷,见贤思齐,口传身教具臻佳境,眼无弃人,令人心折。分别前夕,在或激昂或温婉的乐声中,许多服刑人员泪流满面,相拥而泣。多年的心结打开了,尘封的隔阂消除了,心中的坚冰融化了。这是一个特殊的人群,不仅有着高墙内服刑人员所共有的不同于平常人的思想情结和独特体验,更有着作为“某某功”类服刑人员心灵特有的痼疾。
这次讲课效果之好对参加者和监狱领导来说都是超乎想象,喜出望外。他讲授的“通心”的理论和方法,是打开人们心灵的钥匙,洞悉人性的法宝;是使人际关系化繁为简,举重若轻的利器。
分别之际,很多人将许教授引为心灵的知己,殷殷之情,眷眷之意令人动容。鉴于此,我狱领导感铭之余,在此不揣冒昧,竭诚邀请许金声教授于工作之余,百忙之中定期来我狱讲学,恳请贵院领导通心体察,予以理解支持,谢谢!
再次向贵院领导和许金声教授表示深深的敬意和衷心的感谢!
某某省女子监狱
2007年2月10日
(注:此为去第一次后收到的感谢信。原件为红色纸质件,直接寄至北京市社会科学院院长。院长收阅后,转主管副院长。)
收到此信。我又去了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