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何理解“道法自然”？

中国道家思想无可非议地是全人心理学的来源之一。我很早就对老子、庄子产生了兴趣，后来我又拜访了一些高道，学习道家的具体修炼方法，再回到对道家经典的体悟。在与道家的亲近过程中，我最近发现，从全人心理学核心的理念和方法“通心”来理解古老的《道德经》，竟然可以有非常满意的结果。

什么是是“通心”？

从老子哲学的高度来看，通心就是“道法自然”。

《道德经》：

人法地，

地法天，

天法道，

道法自然。

对于这段话，一般有这样解释：人效法大地，地效法上天，天效法道，道效法着整个的大自然。这看起来是没有什么问题，关键是最后一句“道法自然”。在这里，“自然”被理解为“大自然”了。我认为这样的理解是不确切的。那么，这段话应该如何理解呢？究竟什么是“道法自然”？

这里的“道”，如果联系《圣经》，可以有一个更好的解释。它相当于《圣经》之中的“上帝”（God）（中国道家的“道”，翻译为英文，也有翻译为“God”的。）。在《圣经·旧约》中，上帝召唤摩西时，在灌木丛中放了一把火，让灌木被火烧着却不会被烧毁。摩西好奇，前往查看，上帝才开始呼叫摩西的名字，表明自己是摩西祖辈所信奉的神。摩西心存犹豫与恐惧，询问上帝是谁，他的名字，想知道他是哪路神仙。上帝的回答说：“I am who I am。”在中文《圣经》中被译成“我是自有永有的”。——所谓“道”正好具有终极的自有永有的意思。“道”的自有永有，意味着它不能够再被追问来自哪里。不过“道”这样一个终极的范畴，没有西方的God那样的人格化的含义。从这一方面看，“道”这个概念恰恰具有某种“中立”的优越性。

这里的“法”，我理解为依照、遵循之意。

那么道法自然的“自然”呢？

关于这里的“自然”，我同意远志明先生的理解。他说：“按照本意，‘然’字是助词，也作‘是’讲。自然，就是自己所是、自己使然、自在本相、本来面目的意思。”（远志明：《老子与圣经——跨越时空的迎候》，台北宇宙光出版社，2000年，第64页。）这样，“道法自然”的意思就可以理解为：“道”的运行就是自然而然地运行。

这样，“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整句话的意思就是，人依据地来行动，地依据天来运行，天依据道来运行，而道的运行就是依据就是道本身来运行。那么，落实在人的行为上，我们做任何事情实际上都是和事物发生关联，应该尊重、接纳、顺应宇宙万事万物的本来面目，按照其运行的规律、规则来做事情。我们这样做事情，实际上也就是相当于，或者说仿效“道”的运行……

《圣经》：“你要尽心，尽性，尽意，爱主你的神。这是诫命中的第一，且是最大的。其次也相仿，就是要爱人如己。这两条诫命，是律法和先知一切道理的总纲。”

翻译成老子的语言：你要尽心，尽性，尽意，热爱大道，做一个得道之人。这是诫命中的第一，且是最大的。其次也相仿，就是行大道，要爱人、爱大自然，爱所有的一切，如同爱你自己。注意“如同爱你自己”，说的只是你的爱的真诚，实际上，真正的爱是要通心，即按照他（她、它）自己的需要，即自然。

这两条诫命，与老子的“道法自然”完全相通。“道法自然”也可以分对“道”和对人（以及万物）。体道之人即“道法自然”的人。他们完全按照“道”来行事。应该说，老子的语言更加简洁、浓缩。

用全人心理学的语言，即“通心”的理论再啰嗦一遍：做人者，既通道，又通人，通一切。

二、“通心”就是“道法自然”

为什么说“通心”就是“道法自然”呢？

通心有狭义和广义之分。先说狭义。所谓狭义的通心，是指一个活人活在世界上，必须和其他活人进行交往，而在交往中，三种基本的状态：纠缠、维持、通心。只有通心才是最好的状态，或者说是自然的状态。人们在交往中纠缠，就是由于有太多的人为的因素，包括以自我为中心、想当然、缺乏安全感、想控制等。

在狭义的通心中，一个人必须首先清晰自己，找到自己真实的自然状态，然后清晰他人，发现他人的真实的自状态，再就是通过他人能够接受，并且乐于接受的态度、方式去行动。这也就是人际交往中的“道法自然”。在人际交往中，如果有人能够“道法自然”，就能够导致共同成长。

一个活人活在世界上，除了与其他活人进行交往外，还有独处的状态，还会从事除了狭义的交往之外的其它活动。在独处时，也有三种基本的状态：匮乏、维持、充实。只有充实才是最好的状态，或者说是自然的状态。人们在独处中感到匮乏，就是由于有太多的人为的因素，纠结、执著、想不开、郁闷等。

所谓广义的通心，是指一个活人活在世界上，在从事除了狭义的交往之外的其它活动时，能够活在当下，有充实感、意义感、喜悦感等。例如，在独处时，你可以是在看书，在旅游，在打扫卫生等……在这些活动中，也只有通心才是最好的状态，或者说是自然的状态。即，看书（比如看小说），是在与书中的人物或者作者通心。在旅游时，是与大自然在通心。在打扫卫生时，是与环境在通心。如果你是在看书，心里却想着要去买车票。你在旅游时，却惦记着孩子网瘾的问题。在打扫卫生时，你却急着想做饭了。这些都是在纠结，都是由于你有太多内在的冲突，内心不清净，也就是没有“道法自然”，或者说，违背了自然。

如果我们把“通心”从狭义推广到广义，由于人类生存状态，不外交往与独处，在这两种状态中，都需要通心，这样整个人类生存的玄机，用一个字“通”就可以点破。（关于这一点，详细参阅拙著《通心的理论与方法》。）因为，通心就是道法自然！

道家的“自然”，是相对于“人为”而言的，与人的以自我为中心是不同的。在心理学中，通心正是为了打破人的以自我为中心的困境。人与人，人与万事万物的通心的每一次有效的实践，也是一种“道发自然”的运行。

“通心”可以理解为“道法自然”，或者说，如果要落实“道法自然”，就必须通心。通心，可以帮助我们更好地做到“道法自然”。——这样说，并不是要拔高“通心”的地位。这是因为“通心”本来就有巨大的涵盖力，同时，它又是一个清晰的、究竟的、容易操作的概念。“通心”在操作上，有简便的、精炼的“通心的黄金三要件”，任何人都可以学习、使用。

“道法自然”本来是一个高度抽象的哲学语言，当它通过“通心”操作化了以后，就能够更快地普及。可以说，“通心”的理论、方法、技术的出现，也是大道运行，道法自然的必然结果。“通心”的魅力，在于它是道、法、术三者的统一。